文學作品介紹

情默默，自含悲。虧我成年教學。冇日開眉。講起苦情，真惡抵。好似鳥處樊籠，不得飛。名號雖則係先生，無所謂。可歎飢寒勞苦，樣樣都齊。此事早知唔過濟，怎奈貧窮，監自吃虧。一世苦有得過捱，錢冇得過你駛。每年三幾十，委實難為。想話轉行，來做別藝。總係自問無能，一味慘悽。迫得甘心忍氣，為奴隸。慘過長埋地獄，永墮入泥犂。重話斯文循古禮，穿起個件長衫，幾咁勢威。點估詎內容，真係弊。促襟肘見，不消提。衣服冇件光鮮，(平聲)唔在計。重怕菜根咬斷，抵餓捱飢。問我才能，邊樣係。戒方一碌，與及幾卷紅皮。週日咿唔咕嗶，如循例。者也之乎，講到口水飛。板櫈坐穿，無乜手藝。得閑躲懶，就借捉虱為題。若係多得幾位門徒，唔算運滯。只怕生意蕭條，好是一個墮落雞。點得斬斷窮根，唔駛閉翳。唉，真累世。講到長年景况，就苦上心嚟。

初開館，就担煩。最是留心，係呢幾學關。父母與及妻兒，須食飯。修金多少，點敢當作為閒。第一要勤工，唔惰懶。得免飢寒，全靠館一間。第二品望貴敦，還要勵行。(仄)時時檢點，免俾別人彈。第三要一部四書，平日熟爛。才學兼全共仰攀。一樣唔能，人怕將你待慢。試睇近來世界，係點樣子艱難。當時心事愁無限，週歲營謀，都係為個一單。教館嘅錢，唔易贃。况且學童八九，大半係刁蠻。想起含辛茹苦，常捱慣。幾番惆悵，淚潸潸。年年如是，好似成刋板。唉，真可嘆，莫把愁根剗。試問有何好景，令我笑到開顏。

將散館，恨更難蠲。一年駛用，有乜餘錢。油鹽柴米，自己唔能免。何况家計困人，重要打算添。爛襪爛鞋，經已盡典。生借無門，問有邊個可憐。有陣束脩催討，佢重詐作唔聽見。飢腹雷鳴，亦不敢叫寃。想話留檯，又怕落面。頂硬斯文架子，有口難言。開館計到收場，無一日不賤。工價稀微，又是辛苦到顛。週日喃喃書一卷，雞窠牛竇位相連。節禮贄儀，唔慌見面。埋頭埋腦，鐵硯磨穿。若教着頑童心不轉，天地玄黄就喊一年。咁就激到亞佗。腰噲店。(借用)暗裏含愁，苦自煎。最怕回家，見左賢妻面。話我長年咁耐，贃不得一文錢。默默無言，難以辯。無可奈何，偷怨一句天。散館方完，又計到明歲個件。唉!真討厭，此後唔知點。點得明年館運，重好過從前。

遇着提學使，越發生愁。講起番嚟，確實可嬲。筆墨生涯人所有，問你把强權酷待，到底着乜來由。我等無非因守舊，全羣招考，未免摟休。個陣聞言，無氣可抖，幾番懊惱幾番愁。不過話整頓學章，方無乜弊漏。獨係各行其是，駛乜你替我擔憂。試問因何將計扭，唔通共你，有好大寃仇。細想我文才，唔係講究。一旦名落孫山，你話幾咁愧羞。咁樣子看來，無乜可救。分明失了，舊日嘅撈頭。將來又怕難糊口，總係自怨吓前生，陰□不修。故此今生，來把難(去聲)受。唉!難講透，運水唔將就。可嘆我半生，都冇一日自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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